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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0章 通暗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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謝玄在板凳上睡了半夜,小小盤腿坐在床上練功,走完一個周天,吹了蠟燭,挨在枕上闔眼就睡。

謝玄瞇起眼睛,等了一會兒,聽見小小呼吸吐納漸漸安謐,料定她睡得熟了,輕手輕腳躍下板凳,腳下踩風,一溜煙上了床。

小小早就習慣只睡半張床,自己一個人睡了,也還留出半邊來空著。

這半邊空床被豆豆占著,它盤在小小身邊,謝玄一過來,就擡起頭,沖著謝玄吐吐信子,十分疑惑他過來幹什麽?

正想用頭去蹭蹭謝玄的掌心,就被他捏住了七寸,輕輕甩到床尾。

豆豆“騰”一下直起來,惱怒著用尾巴拍床。

謝玄掃它一眼它,它又委委屈屈伏低身子,就在床腳給自己找了個小角落,盤成一團,氣哼哼睡了。

想想還生氣,尾巴尖兒“啪啪”連拍床板。

謝玄順利躥上床,伸個懶腰,睡板凳睡得人都僵了,舒服舒服窩在床上,伸出手指頭悄悄揭一點被子勾過來。

先搭個肚子,再搭上腿兒,沒一會兒就把自己塞進被中。

小小睡夢之中一無所覺,把腳丫子擱在謝玄的腿上,聞見謝玄身上熟悉的味道,羽睫微顫,反而睡得更熟了,還往他懷裏拱了拱。

謝玄偷笑一聲,閉眼睡了。

等到天色未亮,他便翻身起來,伸著懶腰故意弄出些響動,小小迷迷糊糊醒來,看他在收拾長凳,揉揉眼睛道:“師兄怎麽這麽早就起來了?”

江風透過艙窗吹進來,外面還是一片深濃夜色水色,船艙四周俱是波濤聲。

謝玄裝模作樣,動動身子道:“這板凳睡得我脖子疼,反正也睡不好,幹脆起來練練功。”說著又對小小道,“你睡罷,等我回來給你帶吃的。”

一面走出門一面齜牙咧嘴的,伸手摸背又摸腰,好像他真睡了一夜硬板凳的樣子。

小小坐起來,她只覺自己睡得十分香甜,看謝玄這難受的模樣,咬著嘴唇問豆豆:“讓師兄睡硬板凳是不是太可憐了?”

豆豆擡起頭,沖小小擺尾巴,可它口不能言,又害怕謝玄,只好翻個身,假裝自己什麽也沒看見。

小小起床洗漱,把頭發綁成兩條辮子,細軟烏發垂在她襟前,將豆豆纏在腕上:“走,咱們給師兄做好吃的。”

她跟著師父學的做飯,各色面點都會一些,原來是在外露宿,沒有廚房,這會兒在船上,就借給廚房給謝玄做湯面。

天色未明,廚房夜間也留了竈火,小小想問火工借個竈,火工趕緊道:“可是哪位貴人早思飲食?姑娘只管吩咐就是。”

看小小生得美貌,又通身無飾,還當她是侍候王妃郡主的侍女。

小小搖搖頭:“不用了,我自己動手就行。”

火工便將廚中好菜都羅列出來:“姑娘要想什麽,自取就是。”

既是澹王坐的船,船中鮮物一應俱全,小小看見有雞有魚還有活蝦養在盆裏,想到師父有一年做過的蝦丸湯面。

小的時候師父還常愛做些費功夫的菜給他們吃,後來便漸漸不再拿刀了。

小小挑了一盆活蝦剝出來剁成茸肉,捏成丸子,取了一把銀絲細面。

火工不敢擅離,見小小做蝦丸面,對她道:“有燉了一夜的砂鍋雞湯,就在竈上,姑娘自己盛就是。”

船上柴火都數量,這雞湯拿文火煨了一夜,就是預備著給貴人們吃的。

小小盛了一碗,將下好的面和丸子擱在湯中,拎著食盒出去,走到甲板上。

謝玄腰間系一根繩索,就在桅桿的最高處練禦風術,懸步邁出去,就在空中行走,腳下蓄風,先是走上兩步便要滑落。

跟著能緩緩走出十步開外,每回被風擊落,就一扯繩索再往上攀,重新來過。

雖在大風之中,便渾身無有一處不發力,練得滿身大汗。

小小拎著食盒過去,就在甲板邊見著道婀娜身影,小小剛要走過去,那人便轉過頭來,是明珠身邊的侍女阿綠。

阿綠見著小小便眉開眼笑:“桑姑娘早啊。”

小小點點頭:“你早。”

阿綠愛說愛笑,又巧手玲瓏,很得明珠的喜愛,她笑盈盈告訴小小:“郡主昨兒夜裏突然想吃芝麻餅兒,還得是熱滾滾的芝麻,香酥酥的餅兒,咬一口芝麻餡就得溢出來。可王妃怕郡主夜裏積食,不許她吃,她惦記了一夜,吩咐我早些起來預備。”

阿綠一口南音又軟又甜:“謝公子這功夫,好玩得很,我看住了,這可來不及揉面了。”

說著急趕著要走,還不忘對小小道:“桑姑娘可要來找郡主玩,郡主一人在艙中也沒趣得很。”

小小點頭應了,阿綠就站在背光處,江面太陽初升,日光陡然亮起,照得她命火一亮,小小眨眨眼,就見阿綠的命火又淡了。

再看時,阿綠已經腰肢輕擺,婷婷裊裊走遠了。

小小將食盒擺在甲板上,打開盒蓋兒,風將雞湯蝦丸的香味吹出去,謝玄剛要再試,回頭就見小小站在桅桿下。

他解了繩索,順桿下來,跳到小小身前:“好香好香,是不是師父做過那個湯。”

小小將碗捧出來:“怪不得師父說你是狗鼻子。”

謝玄一笑,捧著碗先喝一大口湯:“鮮!你吃了沒有?”

小小打開第二層,也捧起碗來,兩人捧碗走到船前,望著從江面中緩緩升起的紅日,吃蝦肉丸子。

豆豆剛才就吃了兩個丸子,又纏著謝玄要,謝玄扔一個丸子給它,它一口叼住,吃得嘖嘖聲響。

謝玄趁船面無人,握住小小的手:“等我把禦風術練好,咱們救了師父,乘風就走,讓他們找不著。”

小小回握住他:“明日起我也系根線索跟師兄一起練。”

幼時站樁,她因身子弱不能練,禦風總能行。

謝玄看看她的腿:“行罷,那你跟著我練,覺得累了就不要勉強。”

這功夫太厲害,等船中人聲漸起,他們便不再練了,明珠將小小請到艙中,桌上果然擺著剛做的芝麻餅兒,餅面烘得金黃,都只有手掌大小。

明珠喜滋滋招手:“快來快來,才剛出鍋的最好吃了。”

她已經拿了一只,咬開一小口,裏頭芝麻又香又甜,她一邊吹一邊吃,還給了阿綠一只:“你做的餅兒你也吃。”

一邊吃餅一邊想著玩,問小小:“你會不會射箭?我讓人在船上擺開靶子,咱們射箭玩,總是悶著也太無趣了些。”

小小捧著餅搖頭,明珠便道:“那我教你罷,可容易了,我在家時還常去打獵,我還獵過獐子麅子呢。”

說著垂眼眸:“也不知道我的飛雪將軍怎麽樣了。”

飛雪將軍是一匹白馬,明珠十分愛惜,因為上京路途遙遠,這才不帶它,她嘆口氣:“也不知今年冬天還能不能騎它去獵狐貍。”

小小方才吃過湯面,肚子很飽,芝麻餅雖香甜也只吃了半個。

阿綠將明珠的騎裝箭筒拿出來,明珠抽出枝箭告訴小小:“我用的弓箭都是我哥哥特意找人定制的,這箭又輕又準。”

果然箭身不長,但箭頭極利,小小拿在手裏,靈光一現:“我臂力不行,連重劍也舉不起來,但這樣的箭我也能用。”

她凝神靜氣,掌中承風,將風聚於箭上,“卟”一聲,箭便釘在船壁上。

小小使了全力才將箭射出去,準頭是夠的,可這枝箭還是太重,差一點就射偏了。

明珠瞪圓了眼睛,她扔了餅,小跑到箭前,就見箭頭一半插在木板中,雖比她拉弓射出的要力弱,可小小不用拉弓就能引箭。

她一下伸手拔出來,對小小道:“我這箭還是太重了,若是你用,還能更輕一些。”她想了一會兒開抽屜掏出一袋金葉子來。

“這個你試試,又薄又利,要是飛快射出,能割斷人的喉嚨。”

小小撚起一片,托在掌上,金葉子先是浮起來,跟著“嗖”一下飛出,葉瓣直刺入木板,比箭頭還要更深些。

用這個果然更省力氣。

明珠又笑又跳,還沒來得及高興,金葉子便斷了。

小小撿起來拿在手中:“要是鐵的就好了,像劍尖一樣。”

“這有什麽難的,我叫人給你鍛造就是。”明珠拉住小小,“要輕要薄要鋒利。”她本來覺得自己箭術不錯,對比小小這個還是弱了些,恨不得自己也能學會。

拿在手裏比比劃劃,纏著小小問道:“你這個我能不能學?”

小小想想,將明珠帶到窗邊,讓她張開手:“你感覺到風麽?”

明珠點點頭,小小又道:“那你捉住它。”

明珠張張手,虛握一下,可風又怎麽捉得住,她試了幾次當然不成,搖搖頭道:“算了算了,我就沒長那根筋。”

“我要是也能學會就好了,”明珠目光微動,“若是再有惡人抓我,我就割了他的喉嚨。”嘴上說著惡人,心裏想的卻是呼延圖。

若能他再來,就用箭射他,下回再捉住就殺了,不讓他再去害人。

曲正接到信報,商州各藥鋪前埋伏的人守了幾天,一無所獲,根本就沒有呼延圖的蹤影,也不知道他藏在何處。

阿綠就在一邊瞧著,似乎是被小小嚇得呆住了,一言不出看著她射出的箭和金葉。

聽見明珠這麽說,她才回過神來,輕笑一聲:“郡主不必害怕,有我夜夜陪著郡主呢,再說咱們在江上,難道那惡人還能飛上來不成?”

明珠憨然一笑:“要不是在船上,我還真不能安心,昨兒夜裏我可算睡了個好覺,今天晚上還是你來守夜。”

阿綠梨渦微綻:“那是自然的,我陪著郡主,郡主什麽也不必怕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

豆豆:給我好吃的,我就保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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